卑南族以部落聚居方式集中分布在台湾省东南海岸,是个母系社会。夫从妻居,子女按母亲世系计算,约万余人,语言属南岛语系,以农业为主。
台湾高山族中不少族群( 包括父系社会)均有传统的男子会所和年令等级制度,以母系社会的卑南族和阿美族最发达。会所和年令等级是原始的或落后民族中的一种社会组织方式。凡到一定年令的人(特别是男子),皆一一被列入同 年岁的等级之中,自觉履行各自等级对社会的种种职责和义务。这种制度和组织曾普遍见于世界各民族当中,它们生动地展现出这类古老社会往昔的生产活动、生活习俗及社会结构的特色,同时也揭示了人们之间的关系和长期不为外人所知的社会奥秘。
台湾省台东县南王村的卑南人迄今仍保存着男人会所和相当系统化的年令等级制度。他们每年岁尾都要举行历时十夭的男子成年仪式及年令等级递升仪礼,视为最隆重的社会活动。男孩一般从十二、三岁开始即入“少年会所”,逐年升一级,五、六年后升入“成年会所”,以后仍是每年递升一级,终身属于男人会所的成员。少年会所中十三至十七岁的男孩,要接受各项基本训练,按年令高低,一级向一级作模仿性学习,以便从小养成勤劳、服从和尊老爱幼的品德。
他们常在会所里服务听训,高年级会员要也们做的事,都争先为之,如打扫、升火、排水等。成年会所中十七、八到三十岁以下青壮年级男子,担负着较繁重的训练项目和社会服务活动,他们要竭力保护老幼妇孺和族人,成为新成年者的榜样,堪称是社会的中坚。五、六十岁以上老年级男子素享威望,受到全社会的敬爱和照顾,他们的言行意志 具有权威。
本世纪初,南王村卑南人原有六个男性成人会所,后并成两个,沿续至今。会所设所长一人,经推选常是民族领袖担任,又每一年令等级皆设级长一人,也由推选产生,各级长对所长负责,所长向会所的老人们负责。据称卑南族女子亦有年令组织,但已经极不明显」也不曾举行女子成年的任何仪式,她们被严禁参加男人会所的一切活动。成人会所往昔全年有人居住,尤其是老年人,一切重大问题都经他们决 定。男人会所是卑南族的政治,军事和教育等中心,它为社会确立了传统的准则,即每个男子根据自己所处的 年令级别,明偏各自的社会职责,个人行为要自觉地合乎传统的主要精神与道德规范;平时除按年令级别接受严格训练外,低年级会员永远听从高级会员的指派,长幼划分明显,严禁越级。这种传统观念同卑南人社会结合一体,维护了社会内部的团结和秩序,还发挥出抵御外界社会不良影响的功能,成为卑南族社会突出的特征。
南王村卑南人的成年仪礼是绕有风趣的。首先于每年七月收割作物完毕,举行氏族 ,除凶祭”仪式,以曾肉,槟榔,小米和糯米糕等祭祀氏族祖神,小米神等,以烟熏、水洗除去众人一年中身上沾染的污秽凶物。男巫施 弄法术,为大家“推走”全部邪恶。之后一齐饮酒分享曾肉。按习惯,兽头由该氏族男嗣生吃,头骨经烧烤挂在祖屋窗边。
其次是当年年底“换新”祭仪和成年入会仪礼,经 «鸟占”(视鸟声长短定吉凶)或 “梦占“选定吉日。.是日,于村外被认为是神灵聚合的地方,立南、北二石为记,男巫以槟榔作祭品,分别献给卑南人的祖先、小米神及太阳和土地等男性神灵,向它们祷告:旧年已过新年来临,感谢神灵保佑,请将一年中不吉利的旧的全部带走,‘给人们一个吉利的新年和丰收。随后将小米或稻米散洒于地,并祝告:洒出去的小米如果是好的,请让它们回来,如果是坏的,就让它们去吧!
翌日,将入会的男孩,各人手握一根短棒,由家长陪同至少年会。少年入会仪式由上山捉猴开始。他们在全体手持长矛“剌猴棒”已入会的少年成员率同下集体进山,设陷阱用竹笼捕捉山猴。队伍出发时,有些父母双全的男童要为新 近有丧亡的人家作去邪举动。他们每到一家踢开后门冲入,从前门冲出,口中连发嘘声,以此去邪招吉。到山上如捕到猴子,高年级少年成员反复用矛对猴作剌杀状,一面歌唱,低年级者跟随模仿,表示捉到“敌人”的欢乐心情,再将猴抬回少年会所,大家仍以长矛短棒装作剌杀,一面唱歌,以低沉的曲调表现对被杀死的“敌人”的哀悼。傍 晚 剌死 山猴。据知,往昔旧俗是猎取人头,后改用山猴或稻草扎的假猴代替。当晚,全体会员聚集会所,每人安静地接受长者的鞭打,有的老人一边观看一边令他人代其打人,越是高年级会员越被重打,特别是即将升入成年会所的 青年,挨打最重。只听见皮鞭清脆响亮的起落,却不闻呻吟一声,他们以此培养年青人吃苦忍耐的精神。第三天全体少年会员送别死猴,将它们吊在竹竿上唱哀唱,祈祷死猴灵魂安心前往与其祖先会合。少年入会仪式结束。第四天清晨,从少 年会升入成年会所的青年在会所接受各自的教父所赠的兰色围裙,教父替他们围上,并口发嘘声,以示去凶驱邪,逐成为成年会所新成员。
接着是三天的狩猎祭,全村男子出发狩猎,男巫为他们在村外做祈安驱邪仪式。抵达狩猎营地,大家动手 搭盖营房,竖立两横排的柱子上覆盖菅草、两侧围以菅草、遮避风雨。卑南人认为居丧是不吉的,死者亡魂总是顽固 地跟着人,所以新近居丧者在营地都是食宿、狩猎在 一起,禁止同别人来往,所得猎物也另处安置。众人若猎得野猪野鹿,定先向山神献祭其内脏。这段时间,青,壮年级男子担负重要角色,他们不能进食也极少睡眠,时刻抱着服务他人的念头,,显示出自己有忍饥耐寒不畏艰苦的能耐。白天他们中有的在营地做联络,嘴派和保卫老人其余外出狩猎夜间负 责守卫。在营地的最后一夜,他们列队持火把,围绕营地反复巡行,边唱歌呼喊边向四周丢掷石块,驱除恶鬼或向敌人警告示威,让老人们安心休息。第四天清晨壮年级男子集中全部猎物,切剁肉块,依长幼秩序,每人均分一份,兽头照例归捕获人所有。然后全体返回村庄。其间,壮年级男子在前跑步开路,经一段路程后又折回后边老人处,如此一再往返照料,直到老人平安抵达村口。
这是壮年级男子表现最出色也最辛苦的一项活动。这天午后,村中大多数妇女在村口搭成的“大竹围”处迎接狩猎归来的男子。当中、老年人走进竹围,其家人亲友立即送上衣服、香烟、槟榔和许多鲜花冠表示欢迎,众人依次围坐成园形,里圈的老人唱起低沉的曲调,教导年轻人做人的道理以对他们的鼓励和期望。接着老人们走进丧家的竹围向死者的亲人慰问,挑掉寡妇头上的花冠,以歌咏免除他们的哀伤。之后,由壮年级男子 主持跳“慰丧舞”,该年家有丧事的亲属尤其是鳏寡者均被邀请入舞,这是村人对死者的哀悼及对其亲戚的慰问。舞会结束已临深夜,新晋升的壮年级成员由高年级壮年男子陪同逐一访问村中每户,以加强他们对本村各户的责任感。天亮后,全村举行竞技会,新晋升的会员于会所集合,作快速奔至海边再折回村庄的赛跑。卑南人对这种赛跑活动很重视,家中有适婚女子的父母,都趁此机会挑选佳婿。
现在这类竞赛已改为村民文娱大会,除保留按年令级别赛跑、拔河等项以外,还安排以户为单位的摸彩和抽奖活动,异常热闹。参加者有不少特地从外地赶回的谋生者和求学的卑南人,其 中包括基督徒与天主教徒,可见其吸引力。成年仪礼最后是聚餐,各人盛装,依年令等级席地而坐。餐毕,一年一度的成年仪礼结束。